我忘記我是怎麼昏的。
只知道是在天夙踩進那個光陣之後。
有一股水的清涼與滑順貫穿我的全身,然後莫名的,我的身體與它排斥,整個人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全身的劇痛讓我忍不住閉上眼睛。
我再重新張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是在天夙的背上了。
「你醒了嗎?」有個老人的聲音這樣對我說。
我轉頭過去,看見的是一個白髮、有沙黃色眼睛的老人「你是……」
「我叫黑土……小傢伙,要喝點兔肉湯嗎?」說著,他遞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
我搖頭「……天夙呢?」
似乎沒想到我會先問那個人的下落,黑土微微一笑,將碗放到床頭櫃上「那小子因為你正忙著呢!你等等就能看到他了,但你要先喝完這碗湯。」
因為我……?「他……唔!」我話還沒說完,黑土又重新將那碗湯拿起,接著塞進我的嘴裡,逼得我不得不讓那些溫熱的液體灌入我的喉嚨。
「好,你很乖,現在我能告訴你了。」黑土呵呵笑著,拿過空碗「……你知道你是晝與夜之子吧?」
我點頭。
「……恩……晝與夜本就是相剋,但又在某些方面有莫名的和諧。」然後黑土開始說話,聲音很輕、很低而且沙啞「身上留有晝之血與夜之血的,能在任何地方行走存活,太陽之下能不被灼傷、黑夜之中不會迷失,更重要的,是擁有晝與夜的力量,也因此,許多存在在世界角落、日光月光不曾照耀過的地方的居民,他們會想辦法得到這個力量。」
「得到……我的力量?」
黑土看了我一眼「其實也不算力量,正確來說,應該是你的靈魂。」
「那些角落的居民唯一的能力就是吞食靈魂,是黃昏與晨曦因為於心不忍所以給予他們的,而他們也充分的運用了這個能力,尋找像你一樣的混血或是禁忌的孩子。」
「……還有其他人也像我一樣?」我一愣。
黑土笑了笑「當然,孩子,這世界又不是只有你原先居住的城市,虛靈就是為了將這些禁忌之子聚集起來才出現的……總而言之,現在正好是角落居民出沒的時間,天夙嫌吵,所以去殲滅他們了……雖然我個人認為是單方面的屠殺就是了。」
他笑著,端起空碗朝外走「無聊的話你能去看看,但別走出房子外喔。」然後我有些驚訝的發現他的步伐很輕,很靜。
我往窗外撇了一眼,天剛亮,但沒有任何動靜。不像黑土說的有天夙在外頭單方面屠殺。
我跳下床,往外走,黑土在後面應該是廚房的地方一邊唱著輕快的歌一邊洗碗,我的右手邊是客廳,中央擺了一張長桌,長桌左邊的地方是壁爐,壁爐前放了一張搖椅。搖椅上掛著天夙昨晚穿的黑色大衣。
我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如黑土所說,的確是單方面的屠殺。
天夙握著拳,打飛了某種詭異的黑色物體,那物體發出一聲哀嚎往後一摔,隨後他空的位置又有另一隻型狀不同的白色物體替補。然後又被打飛,就這樣重複再重複。整群黑黑白白灰灰裡面只剩天夙髮尾上有著圖騰的亮白色髮圈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我走過房子前的長廊,走下階梯。
遠方的天空是魚肚白,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月亮的光芒在此時最微弱。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由自主的想出到外面。
更接近一點
更靠近一點
再一點點...
我想過去,過去那個我一直以來都很嚮往的地方
而這時,那雙黑色的眼睛突然越過所有還在暴動的形體朝我看過來「別出來!」天夙對著我喊,聲音帶著著急。
「?!」但來不及了,我的腳踏上了屋前的草地。
◆◇◆◇◆◇◆◇
那老頭在幹嘛?我不是叫他看好那個小子的嗎?
天夙惱怒的想著,踹翻一排還想朝他撲過來的異形物體,朝那個笨蛋走去。
說是用走的,其實非常符合事實。
因為地上全是被他打到殘廢、還想再次進攻的角落居民,想走過去就得再每隻多補一腳。
所以當他走過去的時候,那個晝與夜的笨蛋的靈魂已經被拖出來三分之一了
「嘖,這可麻煩了……」天夙冷哼了一聲,單手抓起那個矮不隆咚的小鬼放到肩
上扛著。
一見到他們原本目標的角落居民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家伙可是我帶回來的阿,有說你們可以碰嗎?」天夙的嘴角勾起了笑,這次沒有赤手空拳的搏鬥,他空著的左手對著他們隔空一拍。
一股力量的波動憑空衝出,水氣凝聚,一條透明的水龍自天夙掌心現形,無聲優雅的朝那些居民過去,然後吞噬、消失。
「吃土吧你們……不對!喝水吧你們!」
天夙顆顆笑著,轉身,邁步。
踏過枯葉的聲音傳來,天夙挑挑眉,繼續走。
「好個精采的演出,天夙。」有女人的聲音這樣說道。
天夙沒有轉頭確定來者,聳了聳肩「謝誇獎。」繼續朝屋內走。
「喂喂喂,有人這麼冷淡的?有了新歡不要舊愛?」那女聲似乎頗不滿,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馬上,背後就傳來重量增加的感覺。
「去去去,什麼新歡舊愛?這小子是笨蛋!」天夙擺了擺手,不怎麼介意,將兩個人一起搬進屋內。
「黑土!我來了喔!」一進到屋內,那紅髮女子馬上跳下天夙的肩,對著裡頭喊道。
「虛陽?你回來了阿?」黑土馬上探出頭來,哈哈笑道,然後在看到天夙手上的孩子時皺眉「那孩子……」
天夙瞪了他一眼「靈魂被居民拖出來了。」隨後抱著某個靈魂被拉出來的家伙走進房間。
「唉呀~難怪我覺得怪怪的。」名為虛陽的紅髮女子眨了眨眼,跟了進去。
「真希望不要太嚴重才好……」黑土搔了搔頭。
留言列表